突破传统摆脱套路：浅谈展览策划的创新

摘 要：在现今的博物馆陈列中，许多类型的展览都会被套入固有的模式中进行策划，以致于枯燥、固化而难以与观众的视野融合。如何突破传统的策展套路，寻找新的展陈模式，是当今博物馆最需要思考的问题之一。本文以广州博物馆《春意江南——常熟博物馆藏清代花鸟册页展》为例，探讨在展览筹策中，如何从内容策划开始铺排创新，给形式设计及互动宣传提供更多的灵感和线索，以使这几大模块系统配合，给观众留下难忘的观展经历。

关键词：内容策划；形式设计；互动宣传；春意江南

信息化时代的到来让博物馆展览面临新的挑战，传统的文本叙述模式与陈列套路已让观众厌倦。如果要用一个词汇来概括“博物馆”，那么这个词汇只能是“多样性”（diversity，有多变性的含义）[1]。在博物馆的策展中，许多类型的展览都被套入一些固定的模式中而难以取得突破。然而，正是博物馆自带的多样性让它不能满足于惯有套路。

在传统的套路中，一个书画展会被如何策划？是以书画作者的角度切入，还是以绘画技法进行归类？就书画藏品的解读而言，惯用的线索无外乎三两条，很少人会跳出美术作品本身的维度去引领观众进入不同的视角。然而文化正是由人编织的意义之网，我们应该探求一种意义的解释，而不是寻求科学的规律[2]。对于书画藏品，因应避免枯燥的要求，应该有打破专业界限及更具人情味的展陈模式！2016年春，广州博物馆曾推出《春意江南——常熟博物馆藏清代花鸟册页展》（以下简称《春意江南》），至今虽已逾年，仍为人称道。该展原只是简单的引进展览，但经过馆方的匠心编写、全新策划，成为了当年全省书画展览中的一个创新典范，更受邀于2016-2017年在省内其他博物馆巡展。此展打破“惯性”，为书画展提供了新的视角，同时也为未来的策展趋势提供新的思考空间。

“展览是一项系统工程”[3]，从内容策划、形式设计到互动宣传都应紧密配合，给观众惊喜。如何突破旧有范式，寻找策展的创新之路？本文试以《春意江南》这一展览为例进行探讨。

一、内容策划铺排创新亮点

“筹办一次展览就好比是一台演出。”[4]对于舞台戏剧而言，其根基在于剧本；对于展览，内容策划则是其基础！陈列提纲犹如剧本，创新展览模式，应从展览思路、内容策划开始。“博物馆面对公众时，就产生了主体和客体两方面，具备了信息不对称的双方。作为主体的博物馆向公众提供文化产品，它掌握充分的文化信息，作为客体的公众参观者，对于文化信息的掌握明显处于劣势。”[5]为了让处于信息掌握劣势一端的观众获得更好的观展体验，我们必须找到一种更自然的解读方式，让文物拥有一张被“同情”、“理解”的面孔。《春意江南》利用回归画中物的视角，抛开繁复的技法与专业性过强的解读，借助展期季节的天时地利，以众人均不陌生的“春天”为主题，文艺地走近了普罗大众的心。

（一）结合展期，选“春”为题

好的内容策划，从主题确立、藏品筛选便开始部署，陈列提纲的撰文思路因应藏品的属性而不断修正成形。《春意江南》展期定于3-5月，时值仲春、季春，策展人巧妙借助“春”的主题，串连起零散琐碎的数十幅原无联系的册页作品。

主题一旦敲定，展品筛选便成为首要任务。从原来的84幅作品中挑选出符合春日时令的花鸟植物并非易事，这项工作的第一步是对所有画作所绘花鸟植物进行辨认。这批藏品，原以个人画册形式装裱，后拆分为单张册页，所绘花鸟，均无名目，这对不谙植物学的策展人而言无疑是个考验，为此策展人进行了大量资料搜集，通过翻查比对确定全部藏品所绘植物名目。84幅画作展尽四季芳华，根据花期等植物生长规律选定其中描绘春天的作品是本次藏品筛选的第二步。同样经过多番查考，梅、兰、牡丹、虞美人等独富春日气息的60多幅册页珍品才被选入展览。

（二）打破传统，以花为类

“历史只有在作者、作品和读者共同作用时才能形成，作品与读者的视野融合时，作品才具有意义。”[6]，博物馆的展览若是单纯的学术性输出，则是自说自话，难以与未建立起严谨知识架构的普通观众视野交融。

回歸画中物，是《春意江南》匠心独运的基础。策展人大胆地抛开传统书画展中来自画家及美术史的包袱，让观众从最亲切的层面贴近画作。同时，因应“花城”广州对花的情结，“花”被巧妙地挑选为《春意江南》沟通普罗大众的特殊“媒介”，很好地“接”上了广州的“地气”。

因应花期先后，策展人将60多幅花鸟册页从冬末春初到暮春时节逐一排开，俨然“百花阵”，成为该展最独特亮点。不同作者的同一种花卉作品也被错落安排到每一小节中，作者间技法的对比亦在此自然而细腻地展开……在“春”的主题里，以画中花为主线，花期作部类，让画家对自然万物的关怀渗于画表，观众因而有了与古人促膝而谈的臆想空间。

（三）以诗带画，融诗入境

“传播行为可以被视为传播者与受众通过某种修辞媒介所进行的沟通及互动行为。”[7]对于展览而言，其“修辞媒介”可以是策展思路本身，也可以是文字语言或形式设计……《春意江南》以花为类，凸显画师对万物的关怀，而这种关怀在中国诗词里亦随处可见。策展人巧妙地选取咏物诗词里对应的经典名句，启引展线上的每一类花木，使得解读文字有了因应诗词文风的可能性，而观众对每种花卉的“出场”也有了期待。诗人、词人与画师在这种蓄意的安排里产生了微妙的隔世共鸣！

以诗带画，融诗入境，也算是一种“跨界”的尝试。当展品本身未必能做出“色香味俱全”的“菜式”时，佐料显得格外重要。在展览思路的创新上，突破文物本身的类别，去寻找补充或完善其外延的载体，是今后策展的一大趋势。

二、形式设计把握创意线索

任何一个展览最终与观众目光对接的，都是其陈列形式。好的陈列形式能将优秀的文本消化并进行再创作。《春意江南》以“春”为主题，“花”为主线，“诗”为引子，给设计师提供了不少创意的线索。“提取展览中符号和元素是创新展陈形式的前提。”[8]此展的形式设计将“花”的元素融入到细节之中，如：疏影斜横的梅枝从富有“江南味”的瓦檐搭景上错落地探出头来，开启了展览的第一篇“江南春信早，问谁是，百花魁？”及后每一花期作品的文字版面均以卷轴形式呈现，呼应书画主题。“展陈中若能处理好虚实关系，其艺术特点就能够得到很好的体现。”[9]《春意江南》在个别花种的小节中配以仿真花卉摆景，虚实结合，使原本平实的展示空间有了灵动的快意。

博物馆以在各种陈列场地使用的视听技术来执行其文化的传播任务。[10]内容策划与形式设计在此展中紧密合作，利用空白墙面为展览配上诗画结合的动态视频，让展线中静止的文物艺术地动起来。视频配乐特邀常熟博物馆馆长、“虞山琴派”古琴大师朱晞先生亲自弹奏，使观众在赏画的同时欣赏到清如溅玉的琴曲雅韵。

三、互动宣传深化创新效果

“展览是由博物馆和文物向观众和读者发出的召唤，只有观众的参与互动才能够完成一部展示作品。”[11]优秀的展览策划，从陈列提纲的撰写开始便注意给后期的宣传提供容易入手的线索。由于《春意江南》在内容上抓住了“春天”、“花卉”等易于发散的意象，及后的宣传、互动便更容易找到创新的灵感。此展于展期内分段推出“到博物馆找春天”系列活动，让展览本身有了更广阔的视野。其中的“游园探春植物学导赏活动”，特邀植物学研究者带领观众于园区内探春赏花，从自然科学角度呼应展览，使得书画展不再停留在笔墨纸砚与文人情怀中，角度独特。此外，展览更特别推出“策展人导赏”，让观众走进幕后，了解展览如何筹办，新意十足。

“陈列（Showcase）即单纯的展品陈列展示，辅以简要文字和图片说明；诠释（Interpretation）是指馆方运用各种展示手法，向观众诠释、讲述展品和丰富的策展内容；再创造（Recreation）是指馆方通过互动活动，鼓励观众对展品做个性化诠释，进而观众通过艺术手段将这些‘个性化诠释’表达出来。”[12]现今的博物馆展览，应从单纯的“陈列”向“诠释”过度，进而贴近“再创作”的境界，不管观众最终通过撰写展览评论、观展心得抑或通过参与互动，制作手工纪念品来回應展览，多元的互动，都是完成“再创作”的最终环节。从内容策划开始，策展人就应为最终得到观众的“个性化诠释”而努力。《春意江南》结合花卉主题，甚至配合展期内的传统节庆推出“香囊制作”等多项教育活动，让观众全身心投入到展览的欣赏、回应与诠释中来。

参考文献：

[1]尼尔·科特勒、菲利普·科特勒：《博物馆战略与市场营销》，北京燕山出版社，2005年.

[2]克利福德·格尔茨著.韩莉译：《文化的解释》，译林出版社，1999年，第5页.

[3]杨文英.《博物馆陈列展览的策划与创新》，2017年5月23日广州博物馆讲座发言，

[4]凡建秋.《博物馆展览团队的优化组合——以成都第21届国际木偶节<偶·影·戏皮影木偶特展>为例》，《中国博物馆》，2012年3期，第80页.

[5]姚香，刘鳞龙.《论博物馆中的‘信息不对称’》，2012年4期，第90页.

[6]宋东.《<斯文在兹——孔府旧藏服饰特展>策展手记》，《中国博物馆》，2012年3期，第106页.

[7]郝朴宁、李丽芳.《影像叙事论》，云南大学出版社，2007年，第8页.

[8]沈一萍.《博物馆展览策划的五点体会》，《中国博物馆》，2012年1期，第101页.

[9]沈一萍.《博物馆展览策划的五点体会》，《中国博物馆》，2012年1期，第101页.

[10]马继贤.《博物馆学通论》，四川大学出版社，1994年，第73页.

[11]宋东.《<斯文在兹——孔府旧藏服饰特展>策展手记》，《中国博物馆》，2012年3期，第106页.

[12]潘守，永尹凯.《当代博物馆变迁的全球新视野：挑战与启示》，《中国博物馆》，2012年3期，第8页.